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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ther Mary Comes To Me – 人心的不安 [1]

 

 

仁洛恩 (L. J. Lauand)

何曄佳 (Ho Y. Chia)

Revisão da tradução 唐雅陵 (Tang Ya Lin)

“Il est absurde que nous soyons nés,
 il est absurde que nous mourions” (Sartre)

“Mary said: ‘Let it be to me
according to your word’” 
(Luke: I, 38)

“A veneração a Maria está profundemente
inscrita no coração humano”
(Martinho Lutero)

 

人生根固的不安感

人生是徹底地缺乏安全感的. 而渴望一份真正安全感的人心, 往往最終捉著的是一種假的,虛弱的,臨時的安全,但人們卻誤以為是永恆的安全.

古老的西方思想曾分辨過兩種不同的幸福, 成就,與希望. 第一種(secundum quid, 複數詞)是指生活中種種小成就,小幸福(譬如在健康,經濟,事業,人緣,外表各方面的成就等等). 第二種(simpliciter,單數詞)所指的是那最終的,最主要的,永恆的成就: 也就是自問 “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

德國哲人比巴(Josef Pieper)注意到在法文裡能用兩個不同的詞來表達 希望”: espoir esperance. 更妙的是, 比巴發現espoir通常是用在生活中種種的小要求上,esperance 是指那永恆的希望,人類最深奧的疑問: “to be or not to be”.

當然,我們無需太過份分別這兩種成就,好似追求永恆的問題和自己的健康,或世界和平等種種問題是分開的. 不過,無論如何, 一個人有可能在secundum quid (健康,經濟等)方面一蹋糊塗,而在simpliciter 方面成績輝煌. (或正好相反的例子也到處可見). 比巴也提到當一個人深感絕望時,會有往表面成就過份表現的傾向(鐵達尼號的悲劇就是一個好例子).

在今日的社會裡,我們更處處可以見到尋找安全感的失措,徬徨的人: check-up, check-in, 從各式各樣的保證單到人與人之間的冷漠,現代人心的不安都時時表露無疑.

但是,在今年的九月十一號,這種secundum quid 所能獻給我們的安全幻覺的假面具就要跟著雙子大樓一起掉落了. 巧合與否,巴西(也是整個南美)最大的銀行時下所推出的電視廣告所賣的就是現代人最想要的安全感(在廣告片裡所暗示的正是無條件的真愛誓言),我們暫且不提他的虛偽和奸詐, 以技術觀點來講(這種耍技巧有意地操縱人心正是最大的虛偽), 該廣告是絕佳之作: 感性, 溫馨, 而且準確; 因為,對的, 安全感就是當我們能夠有所依靠.

該廣告片如下:

一對新婚夫婦,一首羅曼蒂克的音樂:

: 如果有一天我變老了?

: 我也跟著老去.

: 如果有一天我變醜了?

: 我變近視.

: 如果我傷心?

: 我扮小丑.

: 如果我變得討厭了?

: 我給妳捎癢.

: 如果我變胖了?

: 我把鏡子打碎.

然後,一個聲音說: “生命中最重要的,就是有人可以依靠 – Bradesco銀行, 讓你遙遙領先!”

當然,巴西人特有的幽默感(雖然這往往也只是一種企圖抑制不安的表現,但終究也是聰明的防衛方法)很快地摘下這廣告片的假面具,致命性的笑話馬上流行,給那羅曼蒂克的對話多編出新的結尾:

: 如果我欠銀行錢?

: 那妳可就慘囉!

        早在十三世紀, 聖湯母斯在談到關於人類的幸福時, 就預測到一個像我們今日這種消費社會對人類可造成的危害性: 將人心無止盡的欲望轉投在有限的物質上,並且向人保證虛偽的無限性; 聖湯母斯警告說: “金錢所能買到的物質幸福是很危險的, 因為它們轉移人心那股對真正的幸福無限的渴望,和偽造追求它的無限的潛力.

        這就是為什麼那些暗示人生種種快樂藏在一份三明治,或一杯以飲料裡的廣告能成功的原因. 人心那份對永恆的幸福無限渴望的本性,就如童話故事那一成不變的結局 (從此王子和公主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對孩童們所造成的吸引是一樣的, 因此,銀行廣告呈現給我們的是一個絕對的幸福畫面, 麥當勞的 歡喜歡樂每一天”, 還有可口可樂長久以來所採用的always所產生的效果是一樣的, (別忘了, 翻成葡文的 sempre除了原來的always,更有 forever的意思), 另外, 阿拉伯文Dayman包有著濃厚的宗教氣氛, 因為Dayman是滿足的表達! 譬如說,當阿拉伯人吃到一道很好吃的菜時,就說Dayman”! 是祈望神允許這道菜永遠都那麼可口, 也允許自己常常有這樣的好福氣, 品嚐這道好菜的意思.

        人類渴望永遠的安祥和快樂之本性,強烈的使我們在面臨這不知為何而被稱為 苦海” (valle lacrimarum)的人生時感到惶惶然, 就好像我們的心告訴我們: “這一切不應該是這樣的!”. 難道說我們對安祥,真愛和幸福的追求將永遠被判失敗嗎?

        一旦瞭解人心原來是這麼熱烈地期盼幸福時, 我們就能明白為什麼當年那首 Lili Marlene會一泡而紅了.

        “Lili Marlene這首歌的詞本來是一個叫Hans Leip的德國年輕軍人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所作的詩. 這首詩在1937年才被發表於作者的一本詩集裡, 而隔年被Nobert Schultze 譜成曲, 之後,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前, 德國女歌手Lale Andersen將這首歌錄進她的新唱片. 本來是張平凡的唱片, 直到1941, Belgrado廣播電台首次無意地播給德國軍營聽後,居然收到數千件要求重播LM的信函和電報. 傾於納粹主義的 Joseph Goebbels 還曾企圖嚴禁這首歌, 但終究無法制止. 最有趣的是, 連聯盟軍隊也跟著流行唱, 使得雙方的領軍都不知怎麼辦. 這首歌的英文版由Anne Shelton 演唱, 後來又出現Edith Piaf 的法文版, 接著Amanda Lear, Marlene Dietrich 等等也跟著錄音, 據說一共被譯成將近五十個語言.

        這首歌到底有什麼魅力, 能夠超越語言, 文化和政治立場等等障礙, 成為雙方軍人們每天都唱的非正式軍歌呢? 這本是一首男子的歌, 但幾乎都是女歌手錄的唱片. 一首就算是用口琴或手風琴悽涼地伴奏, 也能吸引大批和音人的歌,

        因為這歌所表達的是對戰爭的抗議, 歌詞含蓄但深刻; 把人心渴望和平的吶喊表現得淋漓盡致. 那是在無限的鄉愁情懷下, 詩人自問是否還有和女友Lili 相聚的可能?

“Lili Marlene”:

在軍營的大門前

一盞路燈下

我們盼在那兒再相會

我們盼待在路燈下

就如往日一般, Lili Marlene

我倆的影子合而為一

別人早發覺我們的愛

所有的人都讚嘆

當我們相會在路燈下

就如往日一般, Lili Marlene

夜寢的鈴聲響起

該回營了, 快一點! 要是遲到, 包你三天吃不消

馬上來, 伙伴, 我馬上就來!

於是我們互道別

多麼地想跟妳

一起去, Lili Marlene

那盞路燈會辨認妳的步伐

和妳美妙的搖擺

它在夜裡照亮一切

就偏偏把我給遺忘了

如果我出了什麼意外

誰在路燈下陪你, Lili Marlene?

從上空, 從地下

常常會冒出妳的面容

彷彿在夢中

在夜裡的霧中

是否我會回到我們的路燈下

如往日一般, Lili Marlene?

最絕對的安心

        在傳統的基督思想裡, 人生是苦海” (valle lacrimarum), 但同時也存有一個希望, 這個希望就是聖母慈悲的母愛. 其實這並不是天主教的特色, Ortega 口口聲聲說人生是苦海, 另外Herrmann Wohlgschaft 亦認為對Lutero來說, 人類打從心底崇敬聖母瑪利亞的心態非常明顯。

        聖母因兩個理由能代表人類最絕對的安心: 結合了母性無條件的愛和上帝的全能. 這裡, 請諸君不要誤以為筆者脫離哲學重點而引進神修學或通神學, ! 筆者尚在人類哲學; 而在此文, 我把主題放在費南多貝索艾, 披頭四和海德爾等人的陳述上. 因為在此, 我較關切的是人的經驗, 故事. 所以, 我才會採用以上所提出的那些廣告詞做為例子.

葡語名詩人費南多貝索艾(Fernando Pessoa)筆下的聖母: 摘自 惶然錄

        “當我把自己的花樣隔放一旁,而細心溫柔地整理出一個角落時, 多想給他們一個吻: 我的玩具, 文字, 幻象, 和詩句. 那時我就會變得好渺小好孤單, 自己一個人待在一個好大又好悲傷的房間裡!…

        “到底我是誰, 當我不再遊戲時? 是一個被遺棄在聲色的街頭的可憐孤兒, 在現實生活的巷子裡挨餓受凍, 只能借睡在悲傷的階梯上, 吃著幻想所給的麵包.

        “關於我父親, 我只知道他的名字; 人家告訴我他叫做上帝, 但光是名字並不能讓我知道他是誰. 有時候, 在夜裡, 當我感到寂寞時, 我哭著呼喚他, 我把他幻想成一個我喜歡的樣子但之後我又想到我並不認識他, 想到或許他並不是這個樣子的, 想到或許他不是我靈魂的父親

        “這條條我曾拖過狼狽不堪的自己的道路, 和這曾收容我的冷我的夜的階梯, 這一切什麼時候會結束? 如果有一天, 上帝來接我回他家, 也給我愛和熱的話有時, 我是會這麼想的, 也會因為想到我能夠這麼想而快樂地流淚但大風在外面吹著街道, 而樹葉也掉落在地上我抬頭看見沒有任何意義的星星而在這一切的一切裡只剩下我自己, 一個可憐被遺棄的小孩, 任何愛也不願收養, 任何友誼也不願陪伴.

        “我感到好冷. 在遺棄下我感到好疲倦. 來接我, 風啊, 我的母親! 在夜裡來接我到那我所不認識的家吧…”.

        另外還有海德爾(Heidegger) 在他的 鄉村道路” (Der Feldweg) , 也描述出他心裡的母親:

        “男孩們用槲樹皮造小船. 船裡附帶著座椅和船舵, 船隻常在Mettenbach或在校園裡的湖上輕漂著. 在遊戲裡, 船隻很安全地航行著, 也能很輕易地回到港岸. 他們的夢的面積是被一圈光輪保護著的, 它的光度溫和得幾乎看不出, 但籠罩著一切的事物. 男孩們的活動空間僅限於母親的手和視線的範圍下.一切的人事物好像都是發生在她微婉,默默的關照之下的. 這些玩具船, 永遠都不會知道那些一個個被丟在身後的河畔的旅程. 正當時, 槲樹的堅硬和芬芳開始表達, 槲樹保持不變的緩慢的成長速度已經被覺察到. 槲樹保證, 成長是向無限大的天空展翅, 但同時也往幽幽的濕土擴散根莖; 只有當人類可以同時是翅和根時, 所有一切的真和純才會成熟: 也就是當人類可以聽從上天的安排, 同時也接受被那神秘又好孕育的土地所保護時”.

        也許有人會抗議說, 這些文章裡所指的並不是聖母, 而是他們自己的母親. 但無論如何, 我們還有但丁(Dante)神曲裡一段精彩的詩句, 描述出在我們無限的欲求和不安的背後, 渴望的其實是唯一的果實: 永恆完美的幸福;


Quel dolce pome che per tanti rami
Cercando va la cura de’ mortali
Oggi porra in pace le tue fami (Purgatorio, XXVII)

 

        同樣的, 湯母斯的理論也是建立於堅信人類追求至善, 是其本性的一個天生志願上. 因此, 人不能不追求自己的幸福.

        而人類的悲哀就在於此: 這個追求幸福和至善的本性, 並沒有一定實現的保證. 所以, 我們渴望永樂, 但卻往往把這願望寄託在許許多多其他的欲求和欲望上.

披頭四眼裡的聖母

        Paul McCartney 著作的名曲“Let it be”, 就是寫在搖滾樂團披頭四正遇到困難的時. 作者自己承認說, 那是敘述他母親的為人的歌, 但她又很難不讓人聯想到聖母瑪麗亞.

        在歌詞裡所提到的困難, 對作者來說, 並不是戰爭的可怕, 或寂寞的感慨, 而是披頭四樂團內幕的問題: 成員們之間開始出現磨擦, 其中包括他們都染上吸毒的問題等等. 於是, 在某個夜裡, 他夢到自己已過世十年的母親, 來到他的夢裡安慰他. 在被問到該曲是否含有宗教性質時, Paul : “是的, 可以這麼講”.

       不管怎樣, 歌詞裡反覆出現的“Let it be” 所暗示的不只是一般被譯成的隨他去吧”, 但那更是聖母充滿智慧和謙卑的言語, 也就是當年她答應接受使命的回答: “Let it be to me according to your word”: 讓你(上帝)的話發生在我身上.

現任教宗的聖母

        現任教宗約翰保羅二世在Divis in Misericordia一書中, 也講到聖母絕對慈悲的. 教宗把聖經裡所記載的種種不同的慈悲都做了一番分析:

        首先提到的是 hesed: 這是一種慈愛的表現,當他發生在兩個人之間時, 也就成為一種信義的約定,就如當年上帝和以色列之間的約定一樣; 譬如 “hesed we’emet 是指信義和真誠: 我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榮耀我的聖名. 我們可以說, 這是種比較屬於男性的慈悲.

        聖經裡也提到“Hamal”; 他的原意是那種不殺生的慈悲,(譬如赦免被俘的敵人),但一般也包括 憐憫的表現,因此也有原諒的意思.

        另外, “Hus” 是憐憫也是慈悲, 但是種比較屬於愛情方面的.

        但是在於上帝本身來說, 還有一種叫rahamim的慈悲; 而依照語根的推究, 他所意味的是母愛(因為rehem 是母性的乳房). 那是由母子之間最密切的關係而產生的一種特殊的愛. 也可以說這是種無條件的愛, 不管孩子值不值得, 這是母性內心本身的苛求(需求), 是屬於女性的慈悲, 跟男性所表達的hesed” 正好形成一種對立. 而且在這種慈悲裡, 連帶著許多其他的感情, 像仁慈, 溫柔, 耐心, 和諒解, 也就是俱備著能隨時原諒的條件. 在舊約裡的依塞依亞章(Isaias)有一段記載, 把這種慈悲也歸於上帝: “一個女子有可能把自己的孩子給遺忘了, 而不給他愛嗎? 就算真的有這樣的女人, 我卻永遠不會忘記你, 拋棄你” (Is 49,15). 像這類的慈愛, 舊約裡還記載著其他的表達方式, : 救助面臨危險的人, 原諒人類的過失, 甚至於隨時滿足人類的期望, 和包容人類的不忠, 等等.

        最後, Divis in Misericordia一書以聖母無條件的愛和慈悲為結論:

        “正是這種慈悲的愛, 這種產生於和惡有形與無形的接觸, 那麼直接和特殊地感受到自己的兒子被釘死於十字架而又復活的經驗所表達出的慈悲. 因為這慈悲, 這樣的愛才能不停地在基督教史和人類史裡重複發生. 而這慈悲的顯示是特別有意義的, 因為它建立根基, 以上帝之母特殊的愛, 特殊的敏慧, 來感動每顆願意接受母愛的心”. (DM V,9)



[1] Esta tradução é dedicada ao autor do artigo, Prof. L. J. Lauand.  
           
(這篇翻譯文獻給原作者仁洛恩教授).